露琪娜的水晶球.

My loneliness is killing me

角色故事:黯光与邪影

#2022年4月份的存稿。

#简单提一嘴迦蕾·深影的人设:可莉姆·深影的姐姐,被可莉姆戳瞎双眼之后杀了,然后被复活成亡灵。

#全文5k字左右,实际上是两篇小短文的结合体。

#人物卡慢慢补吧,主要是设定都快忘光了……


迦蕾·深影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品尝着余温尚存的茶水。虽然这并不能让她感觉到茶入口时的温热,但至少还能让她在这个容不下自己的世界里留存一丝内心上的慰藉。

冷风透过不太严实的窗吹拂在她的脸上,让她的束发微微飘动。从空气中传来的,自己长袍下散发出的腐臭的气味,和茶水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味觉旋律。她轻轻撩拨开窗子的一角,用自己的双眼望向外面,试着用视力之外的感知在脑海中绘制出周围的景象。

自己已经过了多久这样的生活?她一次又一次地问着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拥有这副躯体的她,早就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了,对于已经是个凭借着黑暗魔法,存在于现实与暗影的夹缝之中的自己来说,能在这个世界上如行尸走肉般苟活下去,都已是个可怕的奢求。她的身体部件需要经常更换,就算弄到了一身让她不用在外表上顾及大部分破破烂烂的部位的长袍,也无法一劳永逸地解决这样的问题。

而且比起身体上的不便,精神上的折磨更令她头痛欲裂:虽然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她不需要担心如何活下去,但她也迫切地想要和任何人有哪怕几句话的交流,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甚至是这个世界以外的生物也好;但在这片大陆上的大部分区域,像她这样的死人是没有任何和人沟通的权力的。那些还没有失去生命的人,那些侥幸经历多次战争后仍然留有一条活命的士兵们,对自己的厌恶,就像暴风城的图书馆中记载的亡灵天灾的制造者一般,对她的事情捕风捉影地胡乱叙述着,这些或真或假的消息让不了解,或者说不愿意她的人本能地避而趋之,以至于她想找人聊聊天都没有机会,只能在只属于自己的椅子上自言自语——更别提这样的行为会让别人把她当成疯子了。

她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几个金币。钱是不可否认的好东西,再厌恶一个人也不会和他身上的钱过不去,这是大多数人都奉为真理的。她身上的钱币还够在这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在她的印象里,这儿的老板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讨厌自己,每次自己只要掏出钱币,他就会和对待其他人一样热情地款待自己。但这里毕竟是个旅店,形形色色的人都会路过这里歇脚,惹上麻烦总是难免的。她有考虑过离开这里,去其他的地方,但每次她想这么做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都会回响起一个个让自己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的问题:

她能去哪里?她该去哪里?她还能住在哪里?在这片只有生者才有话语权的土地上,真的会有人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想到这儿,她又猛地灌了一口茶水,感受着茶顺着自己有些腐烂的喉咙流入体内,刚准备将茶杯放回桌上,想着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休息一下——

“滚开,你这个死人,你挡路了。”

伴随着一声满是轻蔑的呵斥,她的身体被猛然推搡了一下,手中还没来得及放好的茶杯摔落在地,陶瓷碎裂的声音瞬间占据了她的听觉神经。地板的冰冷感觉和手心传来的温热感觉交织在一起,伴随着大脑传来的阵阵刺痛,她当然能通过这些事情知道,这短短的一瞬间内发生了什么。她更能猜到这男人故意来推搡在座位上的她说自己“挡路了”,绝对是没事找事的刻意为之;但面对这样具有攻击性的行为,她却没有产生任何反应,只是轻轻弯下腰,用那只被划开一个小口子的手,一点一点摸索捡拾着地上的碎片。

她不喜欢生者,一如生者不喜欢她,但身处东部王国这片生者明显多于死者的大陆,就意味着每天要和生者打交道。大部分的生者闻到亡灵身上特有的防腐剂气味都会敬而远之,时而会有几人对她恶语相向甚至做出如此粗鲁的行为,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为了不惹上更多的麻烦,或者说为了不让更多人厌恶自己,她从来不会去跟人分辩半句话,而只默默地收拾因自己而起的烂摊子。

“嘿!你!”

她全神贯注着收拾地上的碎片,全然不顾自己的手已经被划得满是伤痕。但她的动作很快被身后和之前完全不同,稍微粗犷一些的男声打断了。她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但那声音的主人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或者说,他根本不是在跟她说话,而是在向那刚才挑事的男子表达些什么。

“我不管你有什么个人癖好,但如果你把我这个旅店老板当回事儿的话,请你尊重一下我的客人以及我的茶杯。”男人的声音低沉得像个自己的同类,但声音下的情绪却显得无比坚毅。

“怎么了?你个活人要给死人出头?”她听到被拦下的家伙轻蔑地笑了笑,但刚笑到第三声,第四声笑便卡在了喉咙中。那家伙尚未结束的笑声,连同一记肉体撞击木板的巨大声音,一起送入她的耳边,震得她的长耳朵有些诡异地晃了两下。

“我·再·说·一·次。”那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重复了一次,随后又是一声撞击,伴随着那轻蔑声线男人无力的喘息,“在我眼里只有客人,没有活人和死人。走出我的旅店,随便你去找死人的茬儿,但在我这儿……行不通。”

“哼!”被按住的男人像是挣脱开了压制,却又没办法反抗,只能暂时认了怂声音中满是不屑,“那你就和死人过去吧,别他妈的被他们熏死!”

随着后面的声音越来越淡,她能判断出那挑事的男子吃了亏只能悻悻离开。在她猜出发生了什么事的下一刻,她那只受伤的手就被人轻轻握住,随后强行拉着她站了起来,远离了尚未捡拾完毕的玻璃碎片。

“你还好吧?”男人的声音和刚才略有不同,虽然还是低沉得分辨不出情绪,但她能感觉到这声音中存在着一丝关切,“受这么重的伤还要捡碎片,也太委屈你了,我收拾就好。”

“那就劳烦您了。”她不跟人多客气,将那只没受伤的手搭在木桌边,轻轻注目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她的手随着时间的流动,以一个像墙上挂钟的秒针般的稳定速度不断滴着血,像是一个倒数自己生命期限的定时器一般。沉默中,她感觉到男人已经捡起了所有的玻璃碎片,正朝着远离自己的方向走去。当男人的脚步声再次接近时,她的手已经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覆盖住了,那如同定时器般的声音也消失在她耳畔。

“你受伤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告诉过你要小心点,这地方可没有供你替换的部件。”

“您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我吗?”她咬了咬喝了无论多少茶水仍然保持着干枯的上下嘴唇,试图在自己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男人像是愣了一下,随后继续在她手上缠绕着绷带,“别笑了,你笑比哭还难看。这是看在你经常来我这儿住店的份儿上的。下次再出这种事我可不帮你擦屁股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她依稀记得上次、上上次、甚至第一次自己在这里被人欺凌时,男人的反应从未变化过,而且每次都会强调“下次可不会帮你”,但她并没有说破,只是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轻轻点了下头便不再说出多余的言语,一只手又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放到自己面前,给自己轻轻续上一杯热茶,“谢谢您,愿意给我这个死人有限的尊重。”

 

可莉姆·深影被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押送着,走在一条石板堆砌的大路上。周围的蓝色房顶熟悉而又陌生,平日里一片祥和的镇子不知是因为阴沉的天气,还是因为令人噤声的气氛,亦或是因为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士兵们,现在显得比雷文德斯的广场还要可怖。镇子中早就聚集了不少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他们或是这里的居民,或是为了看热闹一路跟过来的闲人,但此刻在这紧张的气氛下,他们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只是死死地瞪着自己。

她不知道哪里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自己如往常一样在艾尔文森林闲逛,在伪装得无比精妙并且有达拉然方面担保的身份下,自己根本就没想到会被捕的可能性,因此当四个卫兵忽然把她的四肢制住,让她无法施法之时,她就知道自己这次是肯定要出事情了。

四名士兵将她带到镇子中央,那里有着一个早就架在广场上的木制十字架,她的四肢被铐在十字架末端的铁环上,双手双脚都被最大限度地锁了起来,只要一动就会传来阵阵剧痛。在她下面是几十个居民群众,有的和自己有些交情,更多的则是陌生人,但此刻的他们,都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丝毫没有任何的怜悯和疑惑。

她想逃跑,她想回到西部荒野,她想杀了这四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以她的实力只需要施展几个法术,便可以让这四个混账连同下面看热闹的人一起,成为自己的下一餐的原料,甚至不需要其他人来帮忙;然而,她无论怎么念动咒语都没有丝毫的效果,就像是被封锁了身体的某个部位一样,她完全无法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魔法力量,连最简单的火焰法术都无法使出,更消说召唤恶魔这种事了,现在的她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她听到下面领头者威严神圣得令人作呕的宣告,她听到民众们叫好的呼喊,她听到自己的同僚夹杂在其中的辱骂和呵斥,她听到自己被腐烂的水果砸中的声音,她听到治安官打扮的人宣布要把自己送入火焰,这让她愤怒,让她绝望,让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情绪剧烈燃烧,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这些混球对自己进行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凌辱。

并不等她的反应,下面的人点燃了十字架,很快她的脚下就被热流占据了,火焰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十字架和十字架上的她,仿佛要将她完全湮没在其中。灼热的感觉让她想要扭动身体,然而她的四肢被牢牢铐在十字架上,每扭动一次除了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疼痛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只能一点点等待着自己的结局到来。

在她的双眼被火焰吞噬的最后一刻,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更加奇怪的景象:浑身没有一处皮肤是能入眼的女子,用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暗红色的脓血不断从她的眼睛里流出,胸口的破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那女子就这样看着自己,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这样默默只是注视着。然而,当她看清面前那人的面庞时,她的表情变得五味杂陈,有愤怒、有悲伤、有歇斯底里,就好像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一瞬间被引爆,然后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出现在……”

身体传来的燥热让她疼痛难忍,心灵的折磨更让她头痛欲裂,她想张开隐藏起来许久的翅膀再次刺穿面前人的胸膛,他想让面前的人再次跪倒在她的脚下……她的身体被火焰吞噬也不能磨灭这个恶毒的想法,至少也要拉着面前这个家伙一起,让她再次体会到死亡的滋味……但越是这样想,她越发现自己做不了任何事,只能在愤怒和痛苦的咆哮中看着那女人惨笑着伸出手,在烈焰中伸出手卡住自己的脖子——

“呃啊啊啊啊!”

当她的意识从火焰中脱离出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阿历克斯顿农场那张几乎不能被称做床的床上,她的身边多了一具戴着红面罩的身体,只露出半个脑袋,脖子以下的部位已经被火焰完全吞没,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永远地死在了无声地咆哮的烈焰之中。

她轻轻将火焰熄灭,抓起身旁的红色骷髅头,将地上流动出的灵魂收入其中。她发现除了这个不走运的家伙,房间内还有一个人背对着自己,身旁大锅“咕嘟咕嘟”的响声和她手中瓶瓶罐罐的触碰声,似乎在证明着他正调配着什么东西。她缓缓坐起身揉了揉脑袋,看着那似乎还没发现自己醒过来的人。

“医生。”她唇边轻轻吐出两个字。

被称作“医生”的人听到她在叫自己,并没有立刻转过头来,只是淡漠地摇摇头:“提醒过你了,深影小姐,在这里不要叫我医生。”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麦克默多医生。”她摇了摇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先不谈这个……”杰克·麦克默多听到自己的名字,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手里还握着一个绿色的药瓶,里面的液体跟随着他手的摇摆不停地晃动,“怎么样?有做个好梦吗?”

“托这药水的福。”可莉姆淡漠地抬了抬眼皮,“辛苦了医生,这会是不错的拷问道具。”

“是啊,连你都这么大反应,这东西的效果肯定会不错。”医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变得焦黑的尸体,“就是我的助手又需要换一个了。”

可莉姆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你该庆幸农场没有整个着火,不然可没法跟斯卡尔交代。”

“那更说明药剂的效果太好了。我这就安排量产,以后这种噩梦药水会派发到每个人。”杰克转过身去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情,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缓缓走出屋子,西部荒野炽烈的阳光直直地射在她脸上让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从长袍中摸出一根自制的邪能烟卷含在口中,手指轻轻燃起一簇绿色的火焰点燃烟卷猛吸一口,呼出一股带有刺激气味的绿色烟雾。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本不想深究因荒诞的梦引申出来的问题,但这个念头甫一产生,就如同一只血虫一样,反复不断地抓挠着她身体的敏感点,让她必须顺着这个念头想下去:

刚才自己的梦魇中,下面欢呼的人里,是不是也有脱下面具的杰克·麦克默多,甚至是伪装成农场主的斯卡尔·艾克萨?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一如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迫切地需要一具得以容身的躯壳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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